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航道人巧破“八阵图”

2018-06-26 14:46:42来源:红岩春秋杂志社

 

 

 

 

郭沫若旅程受阻“臭盐碛”

 

1961915日,临近正午,一艘名为“江泸”的轮船从上游驶入奉节港,拉响一长两短的汽笛声后,慢慢调转船头使其朝上游,再缓缓靠拢码头的趸船。这时候一行干部模样的人,从趸船登上了江泸轮。

在一间贵宾客舱里,住着一位年近70岁的老人。老人身着白色绸衫,脚穿圆口平底布鞋,面容红润,神采奕奕。他便是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、全国政协副主席、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。登船的一行人,为首者名侯荣卿,奉节县委书记。他微笑着请郭老上岸休息,说县城下游约2公里处泥沙淤积,昨天又有一艘小火轮在那里触沙沉没,阻塞了航道,无法前行。待疏通后,明天再启程。

这是郭老第三次东出夔门,前两次都未在奉节上岸,早就想来看看,于是爽快地答应了。下午3点,郭老与夫人于立群及秘书、警卫员等一起登岸,住进了县委招待室。

第二天早饭后,侯荣卿请郭老留下墨宝。郭老题写了4张屏幅,内容是头天晚上写好的《奉节阻砂纪事》,诗曰:“梅溪河水发,江中积砂堵。我乘江泸来,轮滞在夔府。须待砂堵消,方能事征徂……我正怀古中,船长来相语:‘县委书记候,邀君岸上住。舟停将逾日,砂阻匪奇遇。昨有小火轮,沉没于此浒。安全为第一,不能致再误’……”真实记录了这次阻航经历。

10点左右,郭老回到江泸轮上,此时航道已疏通。午后2点左右,江泸轮驶入夔门,郭老离开奉节。

让郭老旅程受阻的这个地方叫“臭盐碛”,上距奉节城1公里,东至夔门约2公里,是北岸的一片卵石沙坝。冬春枯水期,沙坝长约2500米,宽约800米。由于地下有盐卤,民国初期及以前开有熬盐场,此地因盐卤味臭而得名。

另外,沙石坝中间最宽处达1100米,形如鱼腹,支流梅溪穿过沙坝汇入川江,此地又称“鱼腹浦”。

 

“走沙水”是航行中的“八阵图”

 

臭盐碛之名,一般人并不知晓,但提起诸葛亮的“八阵图”,知道的就多了。

据小说《三国演义》描述,东吴大将陆逊举火破连营,刘备穷奔白帝城,陆逊引得胜之兵往西追袭,至夔关不远处,只见前面临山傍江,一阵杀气冲天而起。他打听这里是鱼腹浦,诸葛亮入川时取石排阵于沙滩之上,遂骑马入石阵观看。忽然狂风大作,飞砂走石,遮天盖地……被困于石阵中的陆逊,幸被诸葛亮好行善的岳父黄承彦引出,并告之此石阵为“八阵图”,变化无穷。

这个“八阵图”沙滩就是臭盐碛,一千多年后,上面仍可看见许多乱石堆,传说是石阵留下的。后据考证,乱石堆实为熬盐灶留下的遗迹。19642月,为了航行安全,川江航道工人奋战30多天,才基本把这些石堆搬掉。

枯水期臭盐碛沙坝完全显露时,把江水逼挤南岸,河道仅宽120米。夏秋季汛期沙坝被淹,河道变宽为1500米。这时川江及梅溪河水挟带大量泥沙而来,流经臭盐碛后突遇夔门束窄河道,顿时壅阻,淤积在臭盐碛一带近2000万立方米,最厚达25米。

奇怪的是,河道仅宽120米时不阻航,变宽1500米、淤沙厚达25米时亦如此,但每年秋汛后退水时,行船却极险。这时江流急剧增大,大量淤沙被冲刷,水色暗黑,沙浪、漩水汹涌,沙堆此起彼伏,河床变化无常。一般从9月中下旬到10月下旬,才庶几将当年的淤沙全部冲走,恢复到汛期前的河床状态。川江航运人称这个过程叫“洗沙”,也叫“走沙水”,是航行中的“八阵图”。

有一年“走沙水”期间,一个两千匹马力的拖轮船队驶入臭盐碛航道,不慎陷于沙漩中失控,在航道中转了3圈半后才侥幸摆脱。不然必定触沙搁浅,发生大事故。

遇大型船队通过臭盐碛时,航道部门要派3只小汽艇引航,其中两只在最前面探摸航道左右两侧水深,另一只在船队前领航。当奉节当地水位退至11米时,“走沙水”如果没有减弱,上下轮船需停航13天,视情况再通过,这被称为“扎沙”。1961年,郭沫若乘坐的江泸轮受阻,便是为此。

 

绘制方格网巧破“八阵图”

 

扎沙只针对轮船,木船因吃水浅,航速慢,不会扎沙。民国时期,重庆海关管理航道的部门在每年秋汛时会派人划小木船,探测臭盐碛的淤沙和水深情况。航深不足时,在碛坝上下游各悬挂一只竹篾球作标志,以警示、提醒上下轮船。

1951年,长江航务管理局重庆分局航道科的装备有所进步,便派小汽艇驻守,在碛坝上下设置“深度牌”,随时公布探测的航深数据。后来,奉节航标段每年抽调4条航标艇,加强探测航道水深工作,根据变化,随时移动和设置航行标志。在“走沙水”激烈时,航标移设非常困难,航标艇便充当活动航标,引导船只上下。

为治理臭盐碛的“走沙水”,奉节航标段成立了维护队,秋汛时,他们用爆破手段炸开淤沙,再用钢耙船疏浚。可沙是软的,炸不开,因此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。

航道管理部门的技术人员又提出一种“车叶打沙”法,让上下轮船经过臭盐碛航道时,加大油、开快车,使高速旋转的螺旋桨绞动淤沙,让江流快速带走。由于臭盐碛淤沙层非常厚,此方法根本无济于事,而且“车叶打沙”对轮船螺旋桨和发动机套筒磨损太大,船体还容易变形。长江中下游淤沙层较薄的航道曾用过这种方法清淤,后来也被叫停了。

1964年秋汛期间,奉节航道段组织了一个“摸沙小组”,他们科学地分析,“有深才有浅,有浅必有深”。这漫江大水必然要为自己开辟一条出路,那么,寻找一条可通行的水道是完全可能的。

于是,他们设置了37对横纵向航标,将其绘制成坐标方格网,然后选择若干个坐标点,每天驾驶小汽艇探测水深,再把数据填入方格网中,勾绘出等深线。经过两年的不断探测,对多张方格网的数据进行比对,终于掌握了“走沙水”的航深变化规律。他们发现南岸航道“走沙水”最严重时虽不能行船,但泥沙淤积,壅水致使北岸碛坝的水位抬高1米左右,可以通航。退水仍在继续,北岸碛坝航深不够时,南岸航道中的泥沙已被完全冲刷,又可恢复通航了。

就这样,奉节航道段利用南、北航道“走沙水”期间的不同水位,及时移设航标,让上下轮船在南、北航道中交替通行,不费“一枪一弹”,便巧妙地破解了臭盐碛航行中的“八阵图”。此后,每年秋汛不再“扎沙”了。

(作者系重庆市文史研究会会员)

编辑/杨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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